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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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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

“從一開始,我們的相遇相知也都是我刻意而為之的。”

中也先生說完這句話後,看向我的眼神變得莫名專註了起來。

我楞了一下,然後又很快反應過來,迅速伸出了一只爾康手擋在中也先生面前。

“等、等等——”

雖說我是條鹹魚,但是這種事情我還是能記得清楚的。

我的眉毛逐漸擰起,眼神也開始變得困惑了起來:“我們最開始不是在HAT上認識的嗎?我記得我是用的‘隨機配對’這個功能才找到你的啊?”

雖說已經過去了將近半年,但是我仍然能夠清晰地記得,那是一個類似於抓娃娃機的功能。

在手機上輕輕點擊搖桿,然後銀色的爪子伸進盒子裏抓出一個圓圓的小球。

再然後,小球炸開,露出來的是中也先生的頭像和主頁。

難道說中也先生連這個軟件的隨機性都能操控嗎?

我困惑了一瞬,然後又突然想到了一些什麽。

這倒也不是沒可能......

畢竟,中也先生還是港口Mafia的幹部之一啊,隨便找一個懂黑客技術的人來操作一下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才對。

我臉上的表情愈發糾結起來,看向中也先生的眼神也隨之變得更加火熱起來。

貓貓好奇。

我腦袋裏的胡思亂想越多,我對於事情的真相就越來越渴望。

像是被我的註視搞得有點不好意思了,中也先生臉上露出一種有點艱澀的表情。他的眼神不自然地往右邊飄忽了一瞬,然後才很猶豫地開口。

“......其實,用那個軟件的人只有你和我。”

“哈?!”

我大驚,完全沒有料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發展。

什麽?!這個軟件的用戶居然只有我和中也先生?!

怪不得我跟同學提起HAT的時候,他們都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因為別人根本不知道有這個軟件的存在。

可惡!

整個平臺的用戶就只有兩個人,所謂的‘隨機配對’也會因此變得不再‘隨機’了。

在這種情況下,‘隨機’也被迫變成了絕對的‘唯一’。

“所以你特意做了這麽一個軟件,然後又黑了我的手機把它安裝到了我的手機上?”

我面無表情地開口,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緊接著,中也先生的表情變得更加扭曲了,他似乎是沒想到我會問這樣的問題,整張臉上像是寫滿了‘為難’二字。

“......不,事情可能比你想象的還要再覆雜一點。”

中也先生的目光若有若無地飄到了一旁正在氣定神閑地喝茶的某人身上,他的手指有點局促不安地再次松了松領口。

......怎麽回事,中也先生這一系列的動作已經徹底讓我緊張起來了。

我把心中所猜測的,對於他剛剛說到的‘覆雜’的程度又提高了一點點。

沈默了一小會兒之後,中也先生再一次開口。

“紗希,你聽過‘書’嗎?”

書?

如果是指普遍意義上所指的那種書的話,我當然是見過不少啦——

但是都到了這種時候了,用頭發絲想想我都能知道,中也先生所說的‘書’,絕對跟爺爺書房裏的那一堆不是一個東西。

啊天哪。

我感覺自己似乎是開啟了什麽不得了的話題。

想了一下之後,我誠實地搖了搖頭。

透過中也先生湛藍色的眸子,我看見自己本就霧蒙蒙的雙眼現在更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薄紗一樣。

可能我腦內所有的困惑都被擺在臉上了吧。

中也先生大概是也註意到了這一點。

所以他先跟我簡單地普及了一下‘書’的概念。

“......也就是說,從某種意義上來看,‘書’應該是一個存在於傳說中的許願機?”

我說完這句話之後,立刻眉頭緊鎖地咬了一大口牡丹餅。

咳,沒辦法,我這個人在用腦的時候就是喜歡補充一點糖分。

中也先生不動聲色地吧另一盤點心也往我的方向推了推,他點點頭,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剛剛那麽的慌張和局促了。

現在的他看上去比剛才鎮定了不少。

“所以這就是一個橫濱版的阿拉丁神燈?”

中也先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後他點點頭承認了我的說法:“這樣理解也可以。”

唔,好吧。

橫濱都是異能力者滿天飛了,出個許願機似乎也不稀奇。

中也先生掏出他的手機來,點開了HAT。我看見他的好友列表和我的一樣,都是孤零零的只有一個人。

我看見那張自己精挑細選過的頭像灰蒙蒙地躺在那裏。最開始的時候我對於這張照片滿意極了,然而現在心底卻是一片覆雜的感受。

“這個軟件,算是‘書’送給我的一個福利。”

中也先生隨手劃動了一下這個軟件的頁面,他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解釋道:“是在我重生前的最後時刻,它給我的。”

說著,他嘆息了一聲,然後目光又漸漸轉移到了茶杯中那幾根漂浮著的茶葉上,似乎是陷入了什麽回憶。

“如果按照上一次的時間線來看的話,大概是3年後吧,‘天罰’降臨了。”

385.

‘天罰’剛出現的時候,誰都沒想到他會在橫濱掀起那麽大的波瀾。

畢竟,跟天人五衰比起來,這個所謂的‘天罰’更像是中二病發作的產物。除了最開始的那一個仿佛自說自話一般的宣言之外,‘天罰’再無別的動靜。

【異能即原罪。我將成為天罰降臨世間,清除這一切汙穢。】

雖說在港黑內部網絡被黑,播放出這段提前錄好的視頻的時候,大家確實是短暫地震驚了一下,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真的害怕‘天罰’了。

咳,不管怎麽說,他們可是徹頭徹尾的黑手/黨啊。

這種稍微有點能力就忘了自己的身份,自以為是地認為自己能夠跟港黑抗衡的人他們也不是沒有見過。

這麽多年來,小打小鬧一直都有,但是真的能對港黑造成實質性傷害的,還真是沒有過。

所以大家都理所應當地認為,這一次應該也是這樣。等到時候,把這個無名鼠輩揪出來處理掉就沒事了。

當時的中原中也也是這麽想的。

於是他把註意力全都放在了對抗天人五衰,以及尋找‘書’這兩件事上面。

傳說了許久的‘書’終於有跡可循,沒人想要放過這個機會轉而去對付一個不知名的狂妄之徒。

然而直到港黑的基層人員開始大批大批的死亡,中原中也才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但是已經太晚了。

‘天罰’已經開始了。

不光是港黑的人開始被殺,就連社會上一些擁有異能的普通人也開始遇害。

對於擁有異能的人,‘天罰’一律無差別攻擊。

因為他認為異能即原罪,所以所有擁有異能的人都該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天罰’和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應該非常有共同話題。

然而在行事風格上,‘天罰’又比陀思妥耶夫斯基要簡單粗暴得多。

他不喜歡異能力,因此他立刻付諸行動。擁有異能力的人他見一個殺一個。

中原中也一時間竟然無法判斷出‘天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誰更棘手。

不過不管是誰更棘手,他都不能輕易地放松警惕。

所以當天晚上,他回家的時候刻意地囑咐了一下自己的戀人。

中原中也到現在都記得那天的場景。

他工作完回家的時候,椎名紗希像往常一樣在廚房給他做夜宵。

已經十九歲的少女比起三年前來說要成熟了幾分,只不過眼角眉梢處還是會染著那種他再熟悉不過的笑意。

“中也先生——”

金發的少女撲到他懷裏,中原中也單手摟住她的腰任她在他懷裏撒嬌。

“我今天給中也先生煮了海鮮粥,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椎名紗希拉著他走進了餐廳,中原中也看見被她盤起的金發綴在腦後,偶爾有一兩縷金色的發絲在少女白皙的脖頸處晃來晃去。

他伸手把那幾縷碎發挽起,指尖擦過椎名紗希脖頸上的皮膚的時候,引得她肩膀瑟縮了一下。

椎名紗希伸手捂住脖子回過頭來,臉上帶了一點兒不好意思的笑容:“幹嘛呀,中也先生......”

暖色的燈光映在少女霧藍色的眼眸中,看上去就像是霧氣滿滿的夜空之上亮起的幾顆明星一樣。

中原中也伸手揉了揉她的頭,什麽話都沒說直接坐在了餐桌旁。

他希望她眼裏的光永遠不會破碎。

喝了兩口溫熱的海鮮粥,空了幾個小時的胃稍微緩和一點,他狀似無意般開口道:“紗希,最近的話一定要註意安全。盡量少出門,遇到危險的話直接給我打電話。”

坐在一旁跟他一起晚上加餐的少女楞了一下,微微鼓起的腮幫子動了動。等到把嘴裏那口粥完全咽下去之後,椎名紗希露出了一個非常了然的表情。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豪氣萬千地說道:“我懂!不就是又要那個那個了嗎!懂!”

中原中也無奈地扶額。

由於港黑某些人員行事過於張揚,每次要把這幾個人派出去做任務的時候他都會提前通知一下紗希,好讓她避開這幾個地方。

估計這一次,她也順勢認為還是一樣的情況了。

“不,這次可能不太一樣。總之你還是要小心為上,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動用自己的能力。”

他對上椎名紗希有點茫然的雙眼,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是天人五衰嗎?”椎名紗希問道。

中原中也第一次覺得自己平時是不是跟女友吐槽太多了,以至於現在她竟然能夠直接反應到‘天人五衰’身上去。

不,不是。可能比天人五衰還要更棘手一點點。

他內心默默地這樣想到,但是面上確是一點都沒有顯露出來。

“不是。”

“那就是比‘天人五衰’還要難搞一點?”椎名紗希的臉上露出憂愁的表情,兩根好看的眉毛也瞥了下去。

中原中也看著她這副掩飾不住的憂愁模樣,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之前椎名紗希給他看過的,一只有著八字眉的貓咪的圖片。

咳,莫名有點像。

胡思亂想僅僅維持了一瞬,在椎名紗希的眼中的擔憂愈發濃重之時,中原中也迅速打斷了這一切。

“別擔心了,有我在,你不會出事的。”

椎名紗希哦了一聲,低下頭去喝粥。還沒喝上幾口就又開口說道:“所以這就是肯定的意思吧?”

“......”

中原中也無奈地伸手捏了捏她臉上的軟肉,然後又給她添了一勺粥。

“吃飯吃飯。”

“......哦。”

雖說自己在女友面前沒有什麽‘馬甲’可言,但是有些時候中原中也還是不願意讓她知道得太多。

畢竟知道的越多,就意味著她需要擔心和考慮的事情就更多。

反正他是不會把椎名紗希置於危險之中的。

因此也就沒那個必要,讓她去天天為了那些莫須有的‘危險’而擔憂驚慌了。

這是一種近乎自傲的自信,然而中原中也的能力也讓他有這樣行事的資本。

晚上臨睡前的時候,中原中也又反覆跟紗希囑咐了一下。

他刻意強調了一下‘不要暴露自己的能力’這件事的重要性,早就累得不行的少女趴在他懷裏,把臉貼在他胸膛上胡亂點了點頭,然後就陷入了沈沈的睡眠之中。

......她大概是沒怎麽聽進去,還是明天早上再說一遍吧。

十分了解自家女友的中原大人如此想到。

他低頭在少女頸側落下一吻,然後伸手關上了床頭的夜燈。

椎名紗希是一個沒有異能力的普通人。

這點他很清楚,椎名紗希本人也很清楚。

但是有的人不清楚。

比如說森鷗外。

幾年前的時候,因為一場意外,椎名紗希成為了一座本丸的審神者。

一開始的時候中原中也是拒絕的。

但是在一只臉上畫滿花紋的狐貍狗的介紹下,他了解到這件事情似乎已經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了。

【椎名大人體質特殊,是千載難逢的潛力選手!成為審神者絕對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傷害!】

在狐貍狗再三的保證下,中原中也只能接受了這個現實。

本來成為審神者之後,椎名紗希需要做的只是提供靈力和處理公務。

可是某一天他們出去約會,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時候遇到了幾個醉鬼流氓。他還沒什麽動作,一旁的椎名紗希就憑空摸出一把打刀沖了過去。

【啊!這個啊!是鹹魚切啊!這可是專門為我打造的呢。】

醉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拿著打刀的少女臉上滿是驕傲的神情。

【我讓歌仙他們教了我刀法和靈力的運用。】

啊。

中原中也感覺自己的額角在瘋狂抽搐。

他早該想到的,這種事情。

把這把刀命名為鹹魚切也真的是,很符合她的性格啊......

雖然他並沒有聲張這整件事,但是最終森鷗外還是得到了消息。

假裝無事發生必不可能,那麽他們現在能做的就只有降低風險了。

於是他和椎名紗希都一口咬定,這是後天發現的異能力。

森鷗外信不信他並不清楚,反正他接受了這個解釋,甚至還流露出了想要讓椎名紗希加入港黑的想法。

咳,這個計劃在椎名紗希的爺爺怒燒港黑後花園之後就流產了。

森鷗外在那之後也一直佯裝無事發生,再也沒提過相關的話題。

如果首領能夠把這當做是‘異能力’,那麽‘天罰’或許也會。

他不希望紗希因為這個被誤傷。

可是不管他主觀意願上想不想,有些事情總是要發生的。

就像墨菲定律一樣,你越擔心的事情就越可能發生,而且事情往往會朝著最糟糕的方向去發展。

直到現在,中原中也有的時候還會在深夜噩夢時驚醒。

那一天或許已經成為了他心底最深處的夢魘。

所以說,為什麽會發生那樣子的事情呢——

‘天罰’似乎是已經等不及了。

他在橫濱大開殺戒,甚至於有的普通人都被波及到了。

那一天的場景令中原中也有點眼熟,想了很久他才回想起來——

這不就是龍頭戰爭2.0嗎。

不是龍頭戰爭,勝似龍頭戰爭。

‘天罰’僅憑一己之力就把橫濱攪得天翻地覆。

他當真是小瞧了那個人。

是的,‘天罰’不是什麽神秘的組織,而是一個人,甚至還是一個正經的大學生。

因為特立獨行而被孤立,認識了一些受歡迎的異能力者之後,就兀自地認為只要擁有異能力就一定會受歡迎。

於是他自己去尋求了一些方法,試圖改造自己。

改造成功了,他的計劃失敗了。

異能力並不等於受歡迎。

然後他又將這一切不幸歸咎於異能力。

行動力一向非常強的他於是決定毀掉異能力。

異能力無法拔除,所以幹脆把身為異能載體的人也毀掉好了。

中原中也如今回想起這些事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嘆息。

就是因為這麽荒誕的理由和經歷,‘天罰’幾乎毀掉了一整個橫濱。

‘天罰’重創了一座城市,也帶走了他的戀人。

椎名紗希被‘天罰’殺了。

那時中原中也正在森鷗外身邊待命,隨時準備去爭奪書。

他對於別的地方發生的事情渾然不知,他也根本沒想到,椎名紗希會死在那種人的手裏。

至於後來——

“天罰死了,整個橫濱元氣大傷,而‘書’意外落到了我的手裏。”

中也先生說著,他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了。

我能夠聽見他的關節由於用力過猛而發出的令人牙酸的聲音。

“那後來呢......”

為了保持故事的完整性,我小心翼翼地出聲,期待著中也先生趕緊講完這個故事。

他擡頭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種莫名受傷的感覺。

就像是我在他面前又死了一次一樣。

“後來我向‘書’許願了。”

“重啟時間線,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喔。

既然現在我能坐在這裏聽中也先生講故事,那麽說明這個‘書’還是很有用的。

“那代價是什麽?”我把最後一塊牡丹餅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出這句話。

中也先生把茶杯往我身前推了推,他的語氣一瞬間又變得毫不在意了起來。

“啊,這個啊。無非是這一次要從頭開始尋找‘書’的下落了而已。”

唔......

總感覺‘書’在中也先生這裏毫無排面呢。

明明是那麽多人所追求的許願機。

“等等,所以這個HAT......”我發現了盲點,舉起手機朝著中也先生晃了一下。

他一下子變得有點不好意思,連耳根都有點泛紅,就像是夕陽下他發梢的顏色一樣。

“啊這個......是‘書’給的。算是一個小福利吧,提早了我和你相遇的時間......”

中也先生伸手抓了抓頭發,眼神也有點飄忽了起來。

我了然地點點頭,收回了手機。

“其......其實那張錢夾裏的照片也是——”

中也先生默默地補充道。

啊。

這樣啊。

我看著中也先生的表情開始變得莫名羞恥起來,心頭忽然湧上了一股莫名的情緒。

這樣的中也先生看起來似乎......有點可愛?

嗯,沒錯,就是可愛。

貓貓確信。

我抄起面前的茶杯,灌了一大口水後才感覺到口腔裏的幹澀感消減了不少。

嗯?奇怪?

明明一直在說話的是中也先生,為什麽我會這麽渴?

想著想著,我的目光不自主地落到了已經空了的碟子上。

我沈默了。

386.

一直在默默喝茶的三日月終於放下了杯子。

我滿眼期待地轉過頭去,以為他會怒斥中也先生胡編亂造,然後再給我娓娓道來一個截然不同的故事。

然而他只是擡起了眼,幅度非常小地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這樣。”  ?

就這?

貓貓失望。

我感覺感覺自己因為期待而豎起來的尾巴‘啪嘰’一下子又拍到了榻榻米上。

細細品了品剛剛中也先生講的故事,我突然發現了新的盲點。

“三年後我們已經同居了?”

中也先生大約是沒想到我會問這種問題,他怔楞了一下,眼睛也微微睜大了幾分:“啊.......是的。按照重啟前的時間線來說的話,三年後我們確實已經同居了。”

我了然地點點頭,剛打算再問些什麽,就聽見了三日月涼涼地在一旁補充道:

“何止?那時候你們不光同居了,還訂婚了呢。”

“咳咳咳——”

剛喝進去的一口茶水又被我咳了出來,我胡亂拿手擦著臉上的水漬,滿目震驚地望向三日月。

“訂婚??”

我十九歲的時候就和中也先生訂婚了?!

這——

這是什麽神仙未來!

我眼中的震驚迅速轉變為驚喜,我轉過頭去一把抓住了中也先生的手。

“原來我們三年後就訂婚了?是誰先求婚的?”

中也先生還沒有回答,三日月就先把我的手拂掉,摁在了桌子上。

“主公關註的就只有這些?”

他似乎是在隱忍著一些什麽,眼中難得混雜了一點晦暗不明的神色。

我眨巴兩下眼睛,不太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問。

“對、對啊......”

咳,總感覺現在的情況不太妙呢。

果然,在我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三日月的臉色訊速地變得陰沈了起來。

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平時他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樣,不管是受傷了還是被惡作劇了,他從來都不會發脾氣。

然而現在——

唔。

果然美人生氣了也還是美人啊。

“如果上一次,他能在你身邊的話,你根本就不會死。”

啊,原來是因為這個問題啊。

想了一下,我回答道:“但是中也先生當時也不知道我遇到危險了啊,而且他當時身邊的情況應該也很緊急吧?”

老實說,三日月的這個問題我不是沒有想過。

工作和戀人,森鷗外和我。

如果中也先生只是一個普通的公司員工的話,這個問題或許會更好解決一點。然而身為港口黑手/黨的幹部之一,問這個問題就像是問“你的戀人和你的母親同時掉進河裏,你先救誰”一樣。

對於我來說,糾結於這一點根本就是浪費時間、毫無意義。

我歪頭,剛好看見了中也先生神色緊張地盯著我。

“紗希......”他輕聲開口似乎是想要解釋些什麽。

唔,總感覺三日月跟中也先生的相處模式,像是惡婆婆和新過門的小媳婦一樣呢。

我伸手同時抓住他們兩個人的手,笑著安撫道:“別生氣啦,我這不是還活著呢嗎?”

“兩位都已經是二周目選手了,這次我們一定不會重蹈覆轍的。”

中也先生突然反手握住了我的手,他目光沈沈地盯著我,一字一頓道:“不會的,這次不會的。”

“天罰已經被我解決了。”

誒?這麽快?!

或許是我臉上震驚的表情太過於誇張,以至於中也先生都變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才補充道:“......‘天罰’行事張揚,早就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來了。時間線重啟後我就立刻去解決掉了他,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大學的實驗室裏面試圖在同學身上做實驗。”

“實驗?關於開發出異能力的嗎?”

中也先生點點頭,然後又說道:“他不敢自己先嘗試,所以想先從身邊人下手。而且根據我得到的情報,他還跟幾件兒童失蹤案牽扯很深。”

“正好他因為沈迷於這些而荒廢了學業,我就幹脆把他偽造成了因為學業不順自殺的樣子。”

啊,原來是這樣啊......

等等。

因為學業不順而自殺——

這句話怎麽聽起來那麽耳熟啊?

突然想到了什麽的我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橫濱國立大學......”

中也先生大驚:“你怎麽......”

!!

這麽巧,居然這麽巧!

眼鏡哥當初的‘小道消息’居然也是真的?

這也太巧合了吧。

我當初還以為那個學長只是單純的中二病,沒想到他在未來居然是那個亞子的......

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能夠給自己起名為‘天罰’的人應該就是中二病本病了。

“既然事情都解釋清楚了,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回現世去了?”

我拍了拍手上的點心渣,隨時準備好了起身出門。

雖說今天一下子被灌輸了太多信息,但是回家睡一覺總是能消化掉的!

我急著回家絕對不是因為害怕爺爺生氣哦!絕對絕對不是哦!

“主公。”

三日月緩緩地站到了我身邊。

嗯?

我一頭霧水地看著他。

“帶主公回來,一方面是為了把事情解釋清楚,另一方面......”

他擡起眼來,金色的明月在夜空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我們是要來跟主公辭行的。”

我困惑地歪過了頭,然後一臉認真地說道:“三日月,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聽得懂,但是他們組合在一起我就不明白了。”

他正要跟我解釋些什麽,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點兒奇怪的動靜。

我轉過頭去看,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整個本丸的刀劍付喪神都聚集在了這間院子裏。然而比起這些付喪神,更加吸引我註意力的是一旁金光大盛的時間轉換器。

三日月顯然是也註意到了它。

不知道為什麽,我心底突然沒有來地湧上了一股莫名的慌亂之情,就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一樣。

“三日月?”

我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俊美的付喪神走到我身邊,臉上的神情平靜如水,就像是他早已窺探到了自己的命運一樣。

“中原大人利用書重啟了時間線,而本丸是強行在時間的洪流中逆流而上。”

“強行改變時間線是不被時之政/府允許的。”

“時間溯行軍來到現世或許也跟這件事有關。”

金光消散而去,我看見了幾個穿著統一制服的男人出現在那裏。

“等等——”

歌仙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我身邊,他像是兄長一樣摸了摸我的發頂,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清淺。

“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我們便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了。”

“等等......”

我聽見自己心跳如雷,周遭的一切雜音都如潮水般褪去。

像是有一柄鼓槌一下又一下敲打在我的心口處一樣。

咚、咚、咚。

“本丸S0915號擅自跳躍時間線,撕開時間裂縫,對現實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響,現在將回收以待處置。”

工作人員走到我們身邊,他像是一個機器人一樣念出了這句話。

三日月垂下了眼眸,沒有什麽反應。

為首的工作人員走到我身前,隔著一層狐貍面具,我只能看見他那雙如同玻璃球一般死氣沈沈的眸子。

“S0915號本丸與審神者的契約將被取消,審神者相關的記憶也會被收回。”

他對著我說出這句話,我感覺自己像是被宣判了死刑一樣。

“等等——”

我終於是反應了過來,高聲打斷了他們接下來的動作。

我站在他和付喪神們中間,看看他又看看歌仙。

“時間溯行軍的話......就像是出陣一樣全都消滅掉不行嗎?為什麽一定要回收掉我的本丸。”

那人聽到我的問題後微微偏頭,眼中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那不是靠付喪神能解決掉的時間溯行軍。除了回收本丸,糾正時間線之外別無他法。不然的話,裂縫只會越扯越大,時間溯行軍都會湧進現世。”

我還想再辯解幾句什麽,他卻像是懶得跟我再解釋一樣收回了視線。

歌仙兼定嘆息一聲,摸了摸我的頭。

我眼巴巴地看著他,語氣也不自覺地委屈了起來。

“我自己解決掉了一個槍爹。”

“喔,主公真是厲害呢。”

“所以為什麽不能讓我們一起去解決現實的時間溯行軍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歌仙對我似乎總是包容的。有的時候我甚至會懷疑他是不是把自己放在了‘老父親’的位置上。

“主公,你已經很努力了。”

他打斷了我的話。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你能解決掉所有的事情。正如他所言,現在造成的影響已經很大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這種耐心地給小孩子講道理一般的語氣......真的是很像老父親啊。

狐貍面具的男人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中也先生握住了我的手,像是安慰一樣不輕不重地捏了捏。

我低著頭想了想,然後才悶悶地出聲道:“那回收本丸之後呢......”

狐貍面具的男人倒是回答了我的這個問題:“回收之後,一切處置皆由時之政/府決定。”

他最後對著付喪神們念了一遍回收本丸的公告,然後周圍其他帶著面具的工作人員都湧了上來。

歌仙兼定看著我,那雙碧綠眸子中的神色一如我們初見時那樣真摯純粹。

“我們會再次相遇的。在未來,一定會的。”

狐貍面具的男人揮揮手,一旁兩個工作人員立刻上前來把他和三日月帶了下去。

“審神者椎名紗希——”

“任期結束,契約解除。”

他伸手在我額間一點,我感到有什麽東西被抽走了。心底空落落的,然而我卻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是看見他眼中泛出了一點異樣的光澤。

“再見了。”

狐貍面具的男人似乎是嘆息般說道。

緊接著,耀眼的白光湧了上來。我像是墜入了一個冰冷的湖泊一樣,四肢動彈不得,連意識都漸漸地被剝離了。

......

......

387.

春日。

我把窗簾都打開,用力呼吸了一下外面的新鮮空氣。

這種既不悶熱,也不寒冷的天氣真的是最棒了——

雖說幾個月之後橫濱就會迎來悶熱的雨季,但是,這又有什麽關系呢?

反正現在是美好的春天啊餵!

回過頭來,看著空蕩蕩的室內,我撇了撇嘴。

森鷗外果然是沒有良心,明明是周末還讓中也先生去加班了。

一邊在心裏暗暗吐槽港黑首領,我轉身到廚房去掏出了一些早就準備好的點心。

上大學之後我就跟中也先生同居了,雖說我的戀人經常被各種任務搞得早出晚歸,我跟他比起‘同居’更像是‘合租室友’——

但是這不妨礙我的爺爺跟我生悶氣。

回想起當初我搬家的時候他那副氣得胡子都要翹上天的模樣......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手上揉面團的動作也變得更重了一些。

為了盡早讓爺爺消氣,我打算這一個禮拜天天做不同的點心去看望他。

希望他到時候不會直接一把火把我燒出去。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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